婨王沒讓我們等待，而是在等待我們。

揚啟不免對身著盛裝的婨王心生好感。可當他和所有的澤雯靈一同被領到王座前，可以近距離的觀望女王後，他不敢再輕意對眼前的王者下絲毫定論。

這是一位金發璀璨的女性王者。她的淡碧色雙眸讓揚啟找到公主妤的影子。可這並不代表婨妤兩母女的長相完全是同一種類型。如果說公主妤讓揚啟劃為親和一類的話，那麽婨王的風格則是冷酷。雖然她面無表情，沒有故作的怒容或是威儀，空靈的眼神卻仿佛有著洞察一切的神力，使揚啟不敢與她對視。

揚啟知道，眼神的空靈與穿透力來自於漫長歲月的賦予。它滋生於滄桑之中，在時光帶來的風霜中成長。以婨王歷經千年歲月，統禦嶺地六百年多都未使其遭遇動蕩的歷程來看，她能有這樣的眼神再正常不過了。而且，但凡能順利統治國家超五十年的王者，心裏都看不見的眼睛洞悉世界；為王已經六百多年的婨說不定除了兩只美麗又深邃的之外，還生了兩只心眼。

在有心眼的人面前玩花意，如同小醜般可笑。在有了兩只心眼的單字雯靈面前花玩樣，是不是如同模仿人形生靈動作的寵物一般可笑？所以你不該因為婨王未露面，國務也暫由公主妤統籌，就忽視了嶺國是由一位統治了六百多年的王者守護；更不該自作聰明的直闖聆聽會，認為可以借助老虎打盹的空隙成事。

老虎就是老虎，哪怕是在打盹心眼也睜開著。嶺國的一切能逃得了婨王的心眼嗎？

但是，不該做也必須為了弗蝕而做。他已是澤王，一舉一動都影響著所有澤雯靈的命運。在聆聽會上要求公證必是讓婨王現身的因素之一，即然早晚都要向面女王索取她不一定願意給的東西，逃避或拖延都沒有任何益處，也會辜負最長壽的雯靈——亨將馬借出的用意。只要死死捏住雯靈是講規則尊道義的存在，行事舉止便不必害怕會受到打擊報覆。

婨必然是個優秀的王者，可她更是雯靈的女王，不可能走出規則與道義劃出的光圈。

“不用害怕。你現在是雯靈央杜，你的同族不可能用暴力處罰你。”用這句話悄然安慰了自己，揚啟開始思考婚約中所有符合規則和道義的環節。他決定找到整件婚約中所有符合規則的因素，並以此作為武器應對婨王。畢竟，在雯靈心裏，規則和道義超乎生命，更超脫王者。

婨王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。見看臺上所有的嶺國官員已經落坐，她說：“今天，我將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。”

她的聲音並不大，卻清晰的環繞在整個廳堂內。看來這個足以充當一國議事殿的女王覲見廳，不僅設計精湛，就連傳聲功能也考慮在內。細微的之處最能體現底蘊與實力，如此國家的公主一定要成為我們的王後。

利已本性在這一刻暴發到極致，揚啟卻也可以按捺住內心的沸騰情緒。他不動聲色的與所有澤雯靈一樣，稍稍擡頭關註著婨王的舉動。他見到女王輕揚一只手，讓立於王位坐的一位官員裝扮的男雯靈走到了王位前。

“讀給大家聽。”婨王說完這句話後，微微側臉。受命王令的男雯靈則將手中的盒子打開，取出了一張滿是褶皺的紙張。他雙手托舉著依然留有徽紋的紙張，用極慢的動作在空中劃了出一個弧形。

“這是澤地最高官員易慧帶來的澤國乞婚函，是上任澤王霜雪王親筆。”交待了紙張的出處後，他稍作停頓，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幾步之遙的澤雯靈。

哪怕是對雯靈傳統不那麽精通的揚啟也有些生氣。老澤王的絕筆，澤國的重要信函，居然被折成了這幅模樣。就是禮儀簡化的現代人，也不會對重要文件如此輕視，隨意放置或是折疊。難怪準備宣讀乞婚函的嶺雯靈帶著歉意，其餘的澤雯靈則稍露憂傷。

好在，乞婚函的內容牽引了所有生靈最大的關註。這個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被所有在場生靈拋之一邊，就連易慧也稍稍點頭，以催促宣讀者。手持乞婚函的嶺地官員只好用是輕柔又不失嚴肅的動作展開了函婚。

“尊敬的嶺國婨王，侌與吾的摯友……”他稍稍停頓了片刻，本無任何感情色彩的語氣帶上了不小的驚詫：“乞求您兌現無神紀503年給出的承諾，將您的女兒之一，亦是嶺國長公主妤配與新澤王為後。”

不知是因為霜雪書寫信函時精力不濟，無法再親筆寫下更多的內容，還是讀到這裏根本沒辦法再繼續下去，總之，誦讀者呆滯住了。不止是他，整個殿堂除了婨王之外，所有的生靈都呆滯住了。就連對沒有吃透雯靈文化，對嶺國只敢說略知一二的揚啟，也微張著嘴呈現出驚悚的神色。

此時的他和所有在場雯靈想得完全一樣——霜雪王的乞婚函，不是為弗蝕求娶婨王的小女兒娢嗎？怎麽變成了長公主妤？

婨王在無神紀503年給出的婚約承諾內容，全世界都知道是什麽內容。雖然承諾沒指明參與婚約的嶺國公主會是誰，但所有的生靈，甚至包括促成婚約的兩位雯靈王，也都默認是公主娢。至於揚啟，更是一直把公主娢當成澤地的未來王後。

為什麽這件事整個世界都會有同樣的認知，其原因在於嶺國的長公主從出生起就有著特殊的使命。嶺國儲君不外嫁，這是嶺地四千多年來的現象，亦是全世界都默認的嶺國傳統。由於雯靈一向性情淡泊，嶺國僅有兩位王者生下不止一個孩子，以至於所有生靈曾一度認為嶺地王室後裔都不外嫁。好在，王室後裔不外嫁有證可考，卻非白字黑紙寫明了的慣例，更非並入《道義》中的規則。正是這個原因，使得霜雪王敢在25年前向婨王發起乞婚，也使得婨王在無規則束縛，又不容再讓小女受嚴苛教導的綜合情況下，同意達成婚約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